流泪的百合花_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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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我是风，我是雪，我是天上的一朵白云
   
    流泪的百合花
      
   
    一
    这一年的春天，风沙特别大。呼呼的西北风掠过山梁，卷起地上的沙土和煤尘扑打着人们的脸。光秃秃的杨树立在路边嘶叫着。田野一片荒芜：只有向阳地上的小草露出几个嫩芽，间或有几株野百合在狂风的吹掠下，摇摇摆摆，显得是那么孤独。
    高三二模之后，我被检查出患有“精神分裂症”：失眠、胸闷、烦躁时时困扰着我。我欲哭无泪。怎么办呢？治病要紧！在医院白癜风到底什么原因导致的住了一段时间之后，回家调养。
    为了专门伺候我，母亲辞掉了园林队的工作，日夜监护着我。与其说监护，不如说是监视。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视线之内。她的眼睛就像安装在一架监控器上的摄像头，时时都盯着我。只有见我安心地睡去，她才放心地去干家务活。但是不超过几分钟，她总会放下手中的活，来看看我是否真的睡了，或睡醒后有什么枉然的举动。
    对于母亲的做法，我自然不理解，总认为她有意刁难我，或是受校长的指派陷害我。所以，我极力反抗，总想乘机逃脱母亲的管制，回到学校上课，迎接高考。我的脾气变得异常暴躁，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和母亲的吵大闹，动辙就把身边的东西摔在地上，或砸在墙上。吃饭用的碗，喝水用的杯子，是我发泄郁闷的牺牲品，不知换了多少茬。
    “我要上课，关在屋子里憋死了，放我出去！”我叫嚷着，把凳子摔倒，把茶几踢翻。有一次竟把电视机摔在地上，连踩数脚：“我不活了，你们都欺负我！”
    在这种时候，母亲一句话也不敢说，只是躲在屋角，或走到门外看我砸，听我喊。等稍稍平息后，她红着眼，慢慢拾掇地上的残片。那些大一点的碎片用扫帚扫，那些极小的就用手一一捏起，放入簸箕倒掉，然后用墩布把地擦干净。一个人叹息：“唉，早知现在这个样，当初就不该花钱让你上仁和中学呀，真是……”
    二
    一场风波之后，我也后悔自己情绪的失控，可是我也身不由己呀！
    三年前的中考，我因一分之差未能被仁和中学正式录取，眼瞅着平时比我差的同学都上了高中。我很伤心，每天在家里蒙头大睡，以泪洗面。
    一天，母亲兴冲冲地回到家，说：“仁和中学在录取线下三分之内录取四十名择校生，择校费每人一万，招满为止。”说着她拿出一张《仁和中学择校生登记表》让我填。
    我犹豫了，一万元，不是个小数目呀！家里的情况我知道：爸爸原来是煤矿的一名工人，94年被煤块砸断了腰椎，虽然治好了，但是留下了后遗症：小便失禁，一到阴天，腰疼得站不起来。但他为了一家人的生活，每天到煤站卸煤，由于劳累过度，突发心脏病，来不及治疗就死了。孤女寡母，免强度日，好容易供我上完初中。现在花一万元择校费上高中，简直是异想天开！我没有说话，准备补习，明年再考。不能因为我上高中，落得倾家荡产，负债累累呀！
    “女儿，填吧！只要你能有出息，钱的事不用你心。”母亲很坚决地说，“这是个机会，千万不能错过呀！”
    我流着泪填完表，母亲笑了。多花一万元的择校费来上了仁和中学，我发誓：一定要念出个名堂，对得起母亲，对得起那沉甸甸的一万元钱呀！
    仁和中学以严管理，升学率高闻名周边县市。作为一名初中生，能上这样的高中，离上大学已是一步之遥了。我骄傲，我自豪，但更多的是巨大的压力：背着一万元的包袱，带着母亲的期望，怀着三年后上大学的梦想，我开始了高中生涯。
    我知道自己的不足，所以就拼命地学习，试图以自己加倍的努力一步一个台阶地赶上别的同学。可是，欲速则不达：也许是我的基础差，也许是我的脑子笨，也许是竞争对手过于硬，考试成绩总是在三十名左右徘徊。多少个不眠之夜，我在苦苦地思索，愁肠万断，百思不得其解。
    在初中，我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女孩。我喜欢唱歌，爱好文学，连续三年代表学校参加全县中学生歌咏比赛，两次获得一等奖，一次获得二等奖；作文多次在报刊上发表。老师赞叹，同学羡慕，自己也得意。
    可是自从我升入高中后，一切都变了。这里除了学习，还是学习。尤其令我无法适应的是监狱般的管理，机器般的运转。上课不准打瞌睡，不准说话，不准看闲书；下课不准嬉戏，不准乱跑，不准男女生交往。值周领导时常在教学楼、在校园里监视，稍有不慎，就是违纪；违纪就的写检查，停课进学习班，或是在国旗下示众。有一次，我顺手摘了学校花坛里的一朵百合花，就被学校作出停课一周、罚款50元、并且自费打印检查500份的处分。当我把一份份检查亲自送到各个教室和教研组时，学生和老师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。当时，我真是羞愧难耐，无地自容啊！我恨不能钻在老鼠洞或从楼上跳下来。
    更令人害怕的是无休止的考试，考完试的排名。周考、月考、期中、期末考试都要排名，张榜公布。考好了，同学羡慕，老师表扬；考砸了，同学歧视，老师批评，家长唠叨。有人说考场如战场，我认为考场远比杀场还厉害，杀场是几秒钟的事，眼一闭就过去了，而考场留下的是多少辛酸苦辣，无休止的鞭笞。同时，老师讲课也没有艺术性，只是叫我们一套一套地做题，做完题，对答案，再让学生死记硬背。学生是机器，老师是开机器的，学生只能按照老师的作程序运转，没有一点自由。
    一晃三年的时间我都挺过来了，眼瞅着就要见收成，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倒了：胸闷、烦躁、失眠。医生说是“精神分裂症”。我不相信。学校劝我休学，养好病明年再考，母亲也唯唯诺诺地同意。
    明年，我能熬到明年吗？我总认为是校长和母亲串通一气来陷害我，让我在家里静静地死去。
    “妈妈，我没病，你让我再回学校读书吧，我能坚持下来，”我叫嚷着，乞求母亲。
    可是，母亲总是摇摇头，不住的叹息：“唉……”
    三
    我们家与学校仅一墙之隔，每天早晨在家里就能听到学生出的跑步声。每到这时，我就起床：“该上自习了，我要去学校晨读。”
    我刚出院，就被有人去过北京中科医院治疗白癜风吗母亲拦住：“不能去，你需要休息！”她死死地拽住我不松手。
    “妈妈，女儿没病，你叫我上学去吧！”僵持一段时间后，还是被母亲拖回屋。
    我们家房前房后都住着许多老师。每当看到老师们拿着教案去上课时，我心里总是痒痒的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，于是就嚷着：“妈，我的课本哪去啦？我要迟到啦！”
    这时母亲就慌忙找来我的课本，递给我，然后恭恭敬敬的站着，不说话，随时听候我的吩咐。我翻开教材，在上面乱划一气，就扮演成老师的角色开始讲课：“同学们，今天我们学习鲁迅的《狂人日记》，请大家打开书读课文。”
    母亲就装成学生的的模样，一字一句地读：“今天晚上，很好的月光……”
    我不说停，她会一直读下去，一直等到我宣布下课或爬在桌子上睡着，她才停下。几乎天天如此，她是一个听话的学生。惟有这时，我才觉得有一丝快慰，当老师真好！老师可以随便命令学生干什么！
    四
    “路旁的百合花开了，咱们一起出去看看？”母亲说，似乎是在乞求我。她喜欢花，利用在公园上班的机会，采摘了许多花子，种植在院里那块空地上；还移栽了几株花苗，栽在花盆里，每天浇水，花开得很艳。夏天院里的花开，冬天花盆的花开。一年四季花香不断。邻居们时常来我家看花。在母亲的影响下，我也喜欢上了花。每天放了学回家，我总是拨弄那些花。可是，自从我生病之后，院里的花都被我连根拔掉，花盆也被我砸了。
    “不去，花有啥看头，妖里妖气的！”我拒绝。
    “我只是随便说说吧。”母亲有点失望，“要不咱们去动物园看看？”
    “好吧，什么时候去？”我说。
    “现在就去。”母亲治疗白癜风的北京中科中医院很高兴，给我找衣服。
    我一个人在前面走了。母亲紧追不舍。走到动物园门口，停住了，因为看见门前那两樽大石狮，张着大嘴，我有点害怕：“妈，我不想进去了。”
    母亲有点不高兴：“好容易出来了，唉   一转头，发现路边有一个卖气球和风车车的。我就跑过去，拿了一个风车车转身就走。
    “哎，没给钱！”那个人喊。
    母亲急忙跑过去，付了钱说：“对不起，她有病。”
    回到家里，我累了，就躺在床上。母亲也累了，坐在沙发上直喘粗气。
    “妈，咱们叫那个家伙骗了，为啥回到家风车车就不转了？”
    “家里没有风，妈给你转。”母亲拿着就在地上跑来跑去。
    不知什么时候，我早就睡着了……
    五
    一天中午，我躺在床上休息。忽然听有人敲门，母亲开了门，是我高中的三位同学：文文、赞赞和香香。我很高兴。自从生病之后，就很少有人来看我。她们说：快高考了，老师叫每天做题，一套一套地做，做完老师对答案，很无聊；整天沉溺在题海，真是都快憋死了，今天好容易找个借口出来了，想放松一下。说了一会话，她们说：“百合，我们走了，你安心养病，我们下午还要上课。”
    我心里痒痒的，想和她们一起到学校，看看其他同学，被母亲拦住。
    “妈，你就让女儿出去走走吧，保证没事！”我声嘶力竭地喊叫。
    可是，母亲始终不放我出去。
    三个同学走了，我哭了：“不让我上学，就死给你看！”进屋寻找的工具，可什么也找不到；菜刀找不到，剪子也不知放在哪里。我顺手抓起一只啤酒瓶，想结速自己的生命。母亲奋力抢夺。一不小心我手里的酒瓶砸在寒冷的冬天过去了母亲的脚上：酒瓶碎了，母亲倒在地上，脚被划破了，流出了血。我一点也不害怕，她自讨苦吃，活该！她死了，我可以自由。我呆呆的看着：过了好长时间，母亲才从地上爬起来；见我没事，她放心了；找来一块纱布把伤口包住后，又打扫地上的碎片：“唉，真是   六
    自从我生病之后，一个人很少出门。一天下午，屋子特别闷热，像要下雨了，我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，无意中听到旁边几个人谈论高考什么的话题。我急忙走过去想打听一下他们说什么，可当我走过去时，那几个人像躲避瘟神一样地走的无影无踪。
    “高考？”我分明听到他们说什么今年的试题偏难。
    “对，我要参加高考！”我赶忙跑回家，“妈，我的书哪？”
    母亲把我高三的教材找来，放在我的面前。我打开一本厚厚的《高考三人行》，在上面乱写乱划，然后把书撕碎，向空中扬。那些纸屑像雪花一样在空中飞舞着，一会儿都落在地上。我很开心，一边撕书，一边唱：“下雪了，天晴了，下雪别望穿棉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