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留学生在澳洲
标题:
弟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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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
药石无医.
时间:
2018-11-13 10:15
标题:
弟弟
弟弟
我找到他的时候,他就坐在双桥的桥墩上,一动不动,无所事事。天已微冷,他穿着一件浅绿色的针织毛衣,旧得有点肮脏。那二件衣服是我早就不能穿的旧衣服。他是我表弟,患有后天性的耳聋。
自从他明白了和其他的孩子不同后,他便一头扎进自己无声的世界里,郁闷如双桥下的河水。
没有人知道他心里面在想什么!
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时,都谈笑风生。他只是躲在一旁吃鱼。光吃鱼,时不时抬起眼角看看大家不断翕动的嘴。外婆笑呵呵地看着他,告诉我们,他只爱吃鱼,像猫一样。大家听了都看着他笑,他陡然间就火冒三丈,然后一把掀翻桌子。碗筷都哗啦啦掉到地上,泥地上顿时一片狼藉,影响了原来的气氛。舅一把拎起他就揍,他并没有哭,呼闪的眼中透出十分的倔强。我疑惑,大人们总说吃鱼会变聪明,他顿顿吃鱼竟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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聪明到知道我们在笑他?
以后他从不被安排到和我们一桌吃饭。
我就从背后看着他,静静地,静静地坐着,不知不觉流露着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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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。然后外婆赶来了,拖着肥胖的身体,走过去,一把把他从桥墩上拉下来。
外婆本是慈祥的,对我们总是宠爱有加,但她当时却很生气!
他偷了外婆十块钱出来打游戏,失踪了一天,小小年纪已开始叛逆。
我想他的叛逆,也许是从那次开始的吧?
那次,舅舅、舅妈为了一件小事吵架,舅妈一气之下将自己锁在屋子里,不吃不喝整整一天。他哭着吵着在外面敲门,喉咙间不断发出一种尖锐的响声,不成音,却仿佛在叫:“妈妈、妈妈、、、、”舅妈在屋里轻轻抽泣,但却没有开门。
舅舅还在一旁发着脾气,大声冲里屋喊着:“出不出来,不出来我就把手指头给剁了!”
舅妈哭得更大声。
“出不出来?!”舅舅的脸涨得通红,脖子上露出一条条青筋,粗的,像蠕动的蚯蚓,呼之欲出。
“、、、、、”
舅舅气冲冲地拿起一把菜刀,就照着自己的小姆指砍了下去、、、、、、
似乎流了很多血,舅舅的脸疼痛地扭曲在一起。那根断指,掉在泥地上,失去了生命!
他惊恐地睁大眼睛。血、断指、扭曲的脸,涌动的人群、、、、、、他似乎听到了嘈杂的声音,他被吓坏了。眼泪在他的脸上突然凝固!
一个断指使这次吵架成了村上最为轰动的事情,却几乎也打碎了他想拥有一个幸福家庭的心。
舅舅的那个断指再也没有接回去!
我似乎开始感觉到阿弟孤独的心情。然而不久,我就随父母,搬到了镇上。
再也不能天天看到他。偶尔回去,总不忘给他带包瓜子,阿里山的,一块钱一包,甜甜的、香香的。他总喜欢粗鲁地抓上一把扔进嘴里,胡乱嚼啊嚼啊,嚼烂了,再吐出来。我不懂他什么也没吃到干嘛又吃得津津有味,有时候我会很耐心地教他,要一粒粒地吃,把外面的壳咬开,吃里面的肉。但他一直没有学会,也可能,他根本就不想学。
我和他的感情竟一直很好!
直到他上了小学,远在金沙的一座聋哑学校,他住在那儿,独自生活。
我总是会想他。终于有一天,我偷偷到学校去看他。他的学校并不大,中间铺着一块草地,草已渐黄,稀疏、枯萎,露出大片大片的泥土。我进去的时候,他正一个人在草地上打滚,浅蓝色的校服上沾满了泥。他那时已有了很强的羞耻心,再也不肯穿我的旧衣服。所以校服里面只穿了一件背心。
他突然就看见了我,欢乐地咧开嘴,笑了!
然后他伸出右手,将食指弯曲,轻碰自己的嘴巴,又抓了下自己的耳垂。
后来我才知道,他用简单的手势,叫我:
“姐姐!”
然而当时,我只是注意到他右手上的一道道伤痕,缝过的,像吃剩下的鱼骨头,映在他的皮肤上,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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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心疼。
听外婆说,他在学校用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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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打窗户上的玻璃,胆大任性。
我只是担心他!
我很庆幸,舅舅、舅妈远在外地工作,他免去了一顿皮肉之苦。
后来我就高三了,学习、忙碌、、、、、、直到高考完了,才又知道他又有了个妹妹,舅舅领养的,我心里有点愤怒!
自己的孩子都养不好,怎么又去养别人的孩子?!
我忙回去看他,他的怀里抱着一个陌生的女婴,大眼睛,小嘴巴,头上已长出了汗毛般浓密的头发。那婴儿在他的怀里安静地笑着。
我的心里竟多了几分苦涩,难不成舅舅给他找了个童养媳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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